當然,穆姬在歷史舞臺上的作用并沒有停止,而是越來越大。
晉國在晉獻公晚年,驪姬之亂爆發,太子申生被迫自殺,公子夷吾跑到了梁國。
上期講過,里克殺死了即位的奚齊和卓子,而公子重耳不肯回國即位,所以公子夷吾便向秦國借兵,當然條件是割地給秦國。
秦國答應借兵,在夷吾臨走前,穆姬把自己的弟妹,也就是已故太子申生的妻子賈君托付給了夷吾,并告訴夷吾,回國后一定要把失散在各國的公子都接回來,穆姬這么說的理由是這些晉國的王室成員,是你的左膀右臂,只有取得他們的支持,你的王位才能坐穩。(《列女傳》:“公族者,君之根本”)
我在上一講說過,三公子都是有賢德的人,夷吾也不例外。但是權利這個東西,一旦得到就會使人變質,失去自我,夷吾也不例外。
當夷吾真正登上王位的時候,權力的欲望開始使這個曾經有過賢德美譽的人變質,夷吾丑陋的人性開始顯現出來,原來那個夷吾已經面目全非,我讀完這個故事才知道天使和惡魔原來是如此的接近,只需要川劇中演員變臉的眨眼功夫而已。
夷吾先把自己的嫂子賈君占位己有(《左傳。僖公十五年》:“晉侯烝于賈君。”),然后做出決定,禁止接納其他公子回國,當然我們都知道能對晉惠公造成威脅的只有公子重耳。實際上夷吾是不想讓重耳回國。這兩個舉動,使穆姬非常震怒。
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人感到一種人性的蛻變是如此之快。
晉惠公先殺掉了為自己即位立下汗馬功勞的里克(賜死),也不再提把晉國河西土地割讓給秦國的事兒。
此時,上期的太子黨黨首丕鄭向秦穆公進言支持重耳回來即位,趕走夷吾。他賄賂呂省、郄稱、冀芮三位大夫要求他們支持這件事情。但是這件事情并沒有得到三位晉國大夫的支持,丕鄭還因為這件事情被處死。
這充分的說明了一件事情,此時的晉惠公不僅得罪了秦穆公,連晉國的內部也多有人對他不滿,用一句歇后語來形容就是“豬八戒照鏡子,里外不是人。”
而此時的丕鄭的兒子丕豹逃到了秦國,要求秦穆公討伐這個背信棄義的夷吾,令丕豹沒有想到的是,秦穆公駁回了他的要求。
不過丕豹此去秦國也不是毫無收獲,秦穆公留用了他。
秦穆公之所以不同意攻打晉國,除了他認為百姓是無辜的(百姓茍不便)外,還有一個理由他說不出口,就是他對于討伐晉國真的無十足的把握,從后來韓原之戰的結果上看,秦國也只能算是險勝,秦穆公的這種擔心是不無道理的。
但是很多事情叫做“是可忍孰不可忍”。公元前647年,晉國發生了大旱災,晉惠公沒有辦法向秦國借糧。
秦國此時意見分成了兩派,百里奚認為救助鄰國是大國的風范(《史記。晉世家》救菑恤鄰,國之道也。)前邊說過的被秦穆公留用的邳豹則主張應該趁此機會討伐晉國。
秦穆公此時做出了決斷,也說出了決定他一生命運走向的一句話:“其君是惡,其民何罪!”
這是我聽到了春秋霸主所說的話中最令我感動的一句,不管這句話,是真心還是假意,是發自肺腑,還是政治考慮,我都覺得,能說出這句話的人堪配擁有天下。
糧食運來了,晉國的糧荒解決了。
這件事情說來也巧,公元前646年,也就是秦國借糧的第二年,秦國自己也發生了災荒。
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改善秦晉關系的機會,可是晉惠公竟然也要召開會議討論一下,大夫慶鄭認為人家秦國沒有和我們追究那些應該割讓的土地的事情,還在我們遭受饑荒的時候幫助過我們,現在人家遇到困難了,我們去幫助他們,這有什么疑問嗎?
竟然就是有人提出了疑問,一個混蛋邏輯的疑問。晉惠公的舅舅虢射說道:“去年老天把晉國賜給了秦國,可是秦國偏偏不要,現在老天又把秦國賜給了晉國,這樣老天給的機會怎么能夠放棄呢?現在就是攻伐秦國最好的時機。”(《史記。晉世家》:“往年天以晉賜秦,秦弗知取而貸我。今天以秦賜晉,晉其可以逆天乎?遂伐之。”)
歷史證明,混蛋也是一種傳染病,會從一個蠢人傳染到另一個蠢人身上,而這種傳染的媒介叫做利益。
晉惠公當時的眼前看到的只是吞并秦國的利益會有多大,卻沒有想到,秦國對于自己的幫助和此次出征的風險。
一次以怨報德的行動開始了,而打敗秦國這個戰略目標,晉惠公也幾乎做到了,幾乎做到了的意思就是他失敗了,而且敗得很慘。
戰爭的勝利需要什么?我感覺需要的是一種實質的正義,這種正義會使作戰的戰士勇氣倍增,會使參戰的所有人都認為自己一定能夠獲勝。
可是,晉惠公不知這種正義現在在秦國一方。
晉國派兵伐秦,秦穆公此時終于露出了一代霸主的猙獰面容。
來吧!誰怕誰?秦軍也出發了,向晉國開來。
公元前645年,歷史上著名的韓原(山西河津縣、萬泉縣之間)大戰爆發。
這場戰爭是相當慘烈的,并不像人們想象的那么容易。
劉向在自己的著作《說苑》里記述了這場戰爭,《史記》也采用了這個說法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