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猜想,后世對呂后的正面評價,更多地來自司馬遷在《史記》的評論:“太史公曰:孝惠、高后之時,黎民得離戰國之苦,君臣俱欲休息乎無為,故惠帝垂拱,高后女主稱制,政不出房戶,天下晏然。刑罰罕用,罪人是希。民務稼穡,衣食滋殖。”班固也基本上照抄了這一段。
我常常懷疑司馬遷是不是特別愛用春秋筆法,是不是高級黑:在《史記·高后紀》里給予了呂后這么高的評價,然而通本《史記》,凡出現呂后的地方,幾乎都沒有干什么好事。比如說,用毒計誅韓信,殺個不見天不見地不見鐵;比如說,對彭越實施醢刑,把他剁成肉醬分給諸侯;比如說,殺了兒子的姬妾,把姬妾的兒子硬是塞給年幼的小皇后養;成長為少帝之后,又把他匆匆殺掉;比如說,違了高祖的遺命,大肆分封呂氏王,結果自己尸骨未寒,呂氏就已被族滅……真沒法看出哪里有一丁點兒的政治智慧了,連占便宜都沒占好,歇斯底里倒還差不多。
呂后最大的貢獻,就是奉獻了“最毒婦人心”這個成語,以及千百年來帝王們對繼嗣問題的深深恐懼。
至于政治清明,依我看,如果有天災,一定是與人禍有關,百姓受難,統治者肯定難辭其咎;但如果百姓安居樂業,還真的跟統治者沒有多大關系;只要上頭什么不干,天下就會風調雨順河清海宴,蟻民們就該燒香拜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