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我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,像做夢一樣,心里想著這不是真的,但眼前的一切明明又是真的!站在那愣神的工夫,我腦子里閃過了無數的念頭,最后,還是理智壓倒了一切。我轉身走到窗前,嘩啦一聲拉開窗簾,窗外的陽光一下子灑進來,刺眼的亮光讓我眼睛里一下充滿了淚水。
從小就聽古人說過一句話:貧賤之知不可忘,糟糠之妻不下堂。意思誰都明白,和自己共患難的朋友不能忘,和自己貧苦時相濡以沫的妻子不能丟。然而,從古到今,也出了不少陳世美,當千嬌百媚的公主站在眼前時,就忘了家中賢惠勤勞的結發妻子。
有關夫妻間感情的事,千百年來,都逃不過“悲、歡、離、合”四字,只不過悲傷的似乎總是糟糠之妻——那個付出得最多的人。
李勤就弄不明白,自己和丈夫風風雨雨過了將近三十年,她支撐著這個家,孝敬老人、撫養孩子、照顧丈夫,哪樣她付出得少了?為什么到頭來,還是留不住丈夫的心呢?
李勤說,從嫁給丈夫的那天起,她就沒有退路了,注定這輩子要忍辱負重地過日子。
當初我和丈夫好的時候,我媽就說過,看他的樣子“不像個良民”,可我就看上他了,就喜歡他,別人說什么我都聽不進去。我在家里是老閨女,要強慣了,也任性慣了,誰也管不了我,當時,我父母、哥哥們都不同意我倆的事,我就背著所有人,偷了家里的戶口本,和他登了記。木已成舟,家人除了嘆氣,也不能說什么了。我媽就跟我說過這么一句話:“老閨女,人是你自己選的,將來不管過成什么樣,都不能后悔!”我說:“我不后悔!”
就因為當初我是這么從家里出來的,所以這些年,不管我吃了多少苦、受了多少委屈,我都自己忍著,絕不到我媽面前去訴苦。也就因為這個我才一直沒和他離婚,好歹地過了這么多年。
剛結婚的時候,我們就住在他的宿舍里,除了我媽陪送的兩床褥子、兩床被,其他的什么都沒有。后來,有了孩子,我們才開始租房子住。我沒有工作,他每月的工資才30多塊錢,除去房租,光給孩子買奶粉都不夠,更別說一家人過日子了。我不能開口跟娘家要,更不愿去求婆家。當時,他們家也反對我們在一起,我婆婆曾經斷言:他娶了我,這輩子都別想過上好日子!我這人倔強,不蒸饅頭爭口氣,我倒要讓他們看看,我們能不能把日子過好!
我學會了裁剪,買了一臺縫紉機,開始給人做衣服。每天晚上,我做活到后半夜,那時用的是幾瓦的小燈泡,我天天在燈底下熬,眼睛早早就熬壞了。后來,我又出去打工,什么臟活、累活都干過,掙到的每一分錢,我都精心算計著花,不管家里多難,也沒讓大人孩子餓過肚子,偶爾還能改善一下。
就這樣,日子總算一點一點地過寬了。孩子上小學的時候,他廠里給我們分了房子,雖說是個破房子,但總算是個屬于自己的窩。我把房子推倒了重新蓋起來,就和新房子一樣了。住了幾年,孩子大了,我們又借錢買了樓房,雖然只是一個60平方米的獨單,也夠我們一家人高興的了。
按說,這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——自己的家安頓好了,生活漸漸寬裕了,我和婆婆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好了。那些年,我一直在努力和婆婆搞好關系,盡管我有我倔強的地方,但一個兒媳婦該做到的事,我絕不偷懶。只要有時間,我就去婆婆那干活,洗衣、擦地、做飯、刷碗,什么都干;逢年過節去給婆婆掃房,不管婆婆對我怎么樣,都沒當面和她頂撞過。只是有時候委屈了,回家會和他發發牢騷,他就非說我給他夾板氣受。我承認我有些嘮叨,可一個女人心里有委屈,總得說出來痛快痛快吧。我不求別的,就想讓他說句體貼的話:“算了,你不是和我過日子嘛,就別和老人一般見識了!”有這么一句話就行了,可他從來不說,煩了還要和我吵。不過,吵完就完了,我也沒記恨過,下回去婆婆那兒,該怎么樣還怎么樣。
我覺得,我這個做媳婦的夠賢惠了,我就不明白,他為什么還要找別的女人呢?
第一次親眼見到丈夫出軌,李勤肝膽俱裂,卻選擇了咬牙忍受。
其實,早些年的時候,他對我還是挺好的,工資都交給我,還總給我買好吃的東西,也聽話。就是從學會跳舞以后,他就開始變了。
那時候,家里的生活剛開始好轉,外面興起了跳舞。他是個愛趕新潮的人,回家就和我商量:“老婆,我去學學跳舞行嗎?”我心想:“他這些年也夠苦的了,現在日子好過些,他想玩兒,就讓他玩兒去吧。”就答應了。于是,他就開始學跳舞,三天兩頭兒出去跳,跳來跳去,就跳出了事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