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乾隆朝開始,至嘉道咸間,吏治日復敗壞。京官吃外官,大官吃小官,小官吃小吏,小吏吃百姓,胃口越吃越大。已經被“整合”到“耗羨”中的各種苛捐雜稅,紛紛重出江湖,“攤丁入畝”和“耗羨歸公”兩項改革,自此都走入了泥潭。
康熙要維持官場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,改革的“硬骨頭”就只好留給下一任領導核心雍正來處理。但雍正皇帝的一系列改革,多是應急式的維穩措施,通過在原則上的退讓和技巧上的更新,起到了短時強心針的作用,卻為今后埋下了巨大的隱患。大清王朝迎來了更為腐敗、更為貪婪、當然也更為危險的新時代。
1712年4月4日,農歷二月二十九日,清明節。
康熙皇帝即位已51年,而離大清國定都北京已經68年了。朱元璋的那句可怕咒語——“胡人自古無百年運”,應該越來越強烈地縈繞在康熙的心頭。此前那個成功入主中原的“胡人”朝代元朝,在中原僅僅生存了97年。留給大清國突破歷史宿命的時間,只剩下短短的32年了。
形勢并不樂觀。在看似海清河晏的盛世背后,危機重重:土地兼并嚴重,流民泛濫,這不僅造成了國家稅收的大量流失,也成為嚴重的不安定因素。
這一天,康熙宣布了一個前無古人的決定:永不加賦!
清晨,康熙召開了一次由大學士和六部九卿參加的中央全會。
康熙明確宣布“永不加賦”,即以“現今”的人丁數為征收錢糧的上限,此后即便人口增加,國家也不再加收人頭稅。此時的大清國,官方所能掌握的“丁口數”,即便在康熙宣布“永不加賦”的時候,也只有區區2034萬。
造成異化的原因,首先是其可操作性的問題。“永不加賦”的定額稅,要層層分攤,最后具體落實到每家每戶。作為“分子”的稅賦是固定的,但是,作為“分母”的人丁數卻是變動的,這就造成了操作層面的巨大成本和變數,這為地方胥吏們提供了巨大的尋租空間。